守護可可西里，他們交出這樣的答卷……（2）

這是2016年12月1日航拍的可可西里地貌。新華社記者 吳剛攝

“只要融入這支隊伍，你就會找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。”龍周才加說。

進山了，隊員們就會擰成一股繩，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給了隊友。

進山了，隊員們最喜歡的，不是牢騷抱怨，而是放聲高唱著嘹亮的藏歌。

“更何況，到了山里，看到藏羚羊在你身邊奔跑，就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！”

有對大自然深沉的熱愛，才有無怨無悔的付出。

記者到索南達杰保護站時，龍周才加和同事正在給今年救助的7只小藏羚羊喂晚飯——每只小羊一瓶牛奶。

喂完奶，兩個人坐在羊群里。不時有一兩只小羊湊到跟前，龍周才加伸出一只手摩挲著它們的頭。小羊“咩咩”地叫，他也“咩咩”地回應著。

“小羊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，要放生的時候，肯定不舍得，但它們畢竟是屬于可可西里的。”他說。

2001年，保護站成功救助并人工飼養(yǎng)了第一只藏羚羊“愛羚”。多年來，被救助成活的藏羚羊已經有500多只。

天天在山里，家里人咋辦？

“還沒結婚呢！跟藏羚羊打交道有點多，跟女孩子打交道就少了！”龍周才加說。他今年才28歲，卻已在可可西里工作11年。

上站、巡山，一個月下來，他只有三五天時間能在格爾木。“就算成了家，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能照顧家人。”他說。像他一樣，這里的小伙子普遍結婚都比較晚。

趙新錄想了半天，還是說“家里人挺支持”。盡管兒子小的時候，兩三個月才能見一面。但家人都覺得，他做的是跟英雄索南達杰一樣的工作，從來沒有一句抱怨。

但家里人知道，每次進山，吉兇未卜。這里至今延續(xù)著一個神圣而莊嚴的儀式——巡山隊員出發(fā)前，家人、同事都要前來送行。

巡山隊員和親人、同事一一擁抱、貼面。這是藏族人的傳統(tǒng)禮儀，也飽含著祈愿平安歸來的最深的祝福。

有人說，隨著監(jiān)測技術的應用，現(xiàn)在的可可西里巡山隊可能是最后一批巡山隊員。

秋培扎西說，科技手段再發(fā)達，人的作用也不可替代。更重要的是，可可西里人的堅守精神永遠不會消失，那是對自然的無比敬畏，對美好生態(tài)的永恒追求。

希望樂土——從自覺意識到制度保障，可可西里的綠色發(fā)展之路必將更加寬廣，成為展示美麗中國的一扇生動窗口

曲麻萊縣多秀村，地處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(qū)緩沖區(qū)域。

藏羚羊、藏野驢時不時光顧，草原狼、棕熊等食肉野生動物也常常出沒，不少牲畜死于它們口中。

“牛羊吃草，狼吃牛羊，這是自然規(guī)律。這里是牧民和牲畜的家，也是野生動物的家，我們共享著一片草原。”牧民江巴才成說。

在可可西里周邊的牧民心里，對自然生態(tài)的保護意識正在生根、發(fā)芽。

人們領悟到，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保護是功在當代、利在千秋的事業(yè)。在這件事上一定要算大賬、算長遠賬、算整體賬、算綜合賬，不能因小失大、顧此失彼、寅吃卯糧、急功近利。

多秀村村民青次扎西去年成為政府聘用的一名生態(tài)管護員。

每周一，他都要騎摩托車沿著村里到可可西里的道路進行生態(tài)巡護，早晨出發(fā)，晚上回來，往返近300公里。

記者在109國道遇到正在巡護的青次扎西時，他的摩托車后座上載著一個已裝滿垃圾的編織袋，旁邊放著一個破舊的小書包。

青次扎西打開書包，里面有幾塊糌粑、一杯茯茶，還有一個記滿了藏文的日記本。

“上面寫著每次巡護的發(fā)現(xiàn)，如路邊的垃圾是多了還是少了，草原上的招鷹架等生態(tài)基礎設施是否完好，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生態(tài)違法行為等。”青次扎西說。

不到1年的時間里，他記完了5本日記本，用壞了16個編織袋。

這是2016年12月2日航拍的位于可可西里地區(qū)的索南達杰自然保護站。

36歲的青次扎西原本是一位牧民。迎著朝陽將牛羊趕至沾滿新鮮露珠的草場，曾是他一天最快樂的時刻。但好景不長，由于盜采分子涌入、牧民過度放牧等因素影響，可可西里的草場被嚴重破壞，湖水也遭到污染，越來越多牛羊無草可吃、無水可飲。

放下牧鞭、保護草原，是青次扎西從那時起就萌生的念頭。如今，像青次扎西這樣的生態(tài)管護員在可可西里、在三江源地區(qū)越來越多。他們停止放牧或減少牲畜數(shù)量，領起了政府發(fā)放的工資，家里收入有一定保障的同時，草原生態(tài)也得到保護。

“第一次來可可西里時，看到沿著路邊徒步撿拾垃圾的牧民，內心很震撼。”游客牛浩說，這里是足以讓每個外來人都心生觸動的生態(tài)教育課堂。

布周說，越來越多的游客也選擇緊緊攥住手中的垃圾袋，不愿辜負眼前的美景。

穿越可可西里的青藏公路沿線分布著8座綠色驛站，大部分騎行、自駕的游客自覺來此丟棄垃圾，不少人還主動在驛站當起了志愿者。

來自北京的生態(tài)志愿者馮啟芳說：“很多人發(fā)自內心地熱愛可可西里，愿意為這里做一點自己微小的貢獻。”

聚流成川。各方力量匯集在可可西里，共建、共享、共同守護這片美麗荒野。他們身體力行，將生態(tài)文明建設理念付諸實踐。

申遺成功后，可可西里獲得新的機遇，她將向世界展示中國的生態(tài)理念和綠色形象。

知名度更大了，可可西里生態(tài)被破壞的風險是不是更高？

“申遺成功并不意味著可可西里能安享其成。”布周說，世界遺產地每年都要接受動態(tài)考核，必須在機制、科研、管理等方面達到極嚴格的世界標準，始終完好保存自然風貌。

巡山隊員們坐進課堂、捧起書本，開始學習野生動植物分類、生態(tài)本底調查等基礎知識。“未來，我們既要當好可可西里的守護者，也要做好當?shù)氐纳鷳B(tài)觀察員和宣講員。”龍周才加說。

“在不斷理順完善機制的基礎上，可可西里還將努力強化區(qū)內的科研支撐。”李曉南說，目前，中科院、清華大學及青海省政府正籌劃組建三江源國家公園研究院，有望為包括可可西里在內的自然保護地提供更多智力支持，培養(yǎng)專業(yè)人才。

今年，可可西里天地一體化生態(tài)監(jiān)測及大數(shù)據分析系統(tǒng)也進入籌建階段，未來所有衛(wèi)星和野外調查數(shù)據將在這里匯總，向相關研究機構開放。

李曉南說，“拿拳頭保護生態(tài)”的模式將成為歷史，當?shù)貙⒃谏鷳B(tài)教育、生態(tài)科研等領域發(fā)揮更多作用。

“我們正努力將可可西里打造成展示美麗中國的窗口。”他說。

從這個窗口，人們將看到什么？

是天更藍、山更綠、水更清、環(huán)境更美好的共同家園，是中國生態(tài)文明建設的壯美前景，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嶄新篇章。

來源：新華社

記者：毛磊、高敬、陳凱、張濤、李琳海、李亞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