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小果同案犯怎么了？孫小果同案犯是誰？孫小果案最新進展

孫小果

5月28日，云南省掃黑除惡專項斗爭領導小組辦公室通報了孫小果案部分情況，還對公眾廣泛關注的孫小果的家庭背景進行了介紹。

通報顯示，孫小果第一次犯強奸罪時，用假病歷逃避收監(jiān)執(zhí)行，第二次犯強奸罪時，用立功獲取減刑。然而，據媒體此前披露，孫小果在第二次強奸罪時原本已判處死刑，何以又有服刑并減刑的機會？孫小果又是如何做到“死里逃生”？

澎湃新聞（www.thepaper.cn）從中國裁判文書網獲悉，孫小果死刑案中的一名疑似同案犯執(zhí)行了全部刑期，而孫小果本人因何理由引發(fā)再審并進行改判，并進而在服刑十余年后成為昆明“夜場大佬”的過程，成為該案目前最大謎團。

多名刑辯專家認為，法律規(guī)定中“槍下留人”的三種情況中，適用于孫小果的或只有揭發(fā)、檢舉他人犯罪及重大立功。

當年死刑復核下放，終審死刑判決即核準

云南方面通報稱，對孫小果1998年犯強奸罪一審被判處死刑后，二審、再審改判以及刑罰執(zhí)行和其他違法犯罪正加緊開展調查工作，依法全面深入徹查該案。

這意味著孫小果案經歷了再審改判。至于再審改判的結果，官方并沒有通報。

據最高人民檢察院監(jiān)所檢察廳在《中國法律年鑒（1999）》“案件選編”發(fā)布的材料，孫小果等8人一共被查明8起犯罪事實，孫小果一審判處死刑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；犯強制侮辱婦女罪，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；犯故意傷害罪，判處有期徒刑七年；犯尋釁滋事罪，判處有期徒刑三年；加原因強奸罪所判余刑二年四個月又十二天，數罪并罰，決定執(zhí)行死刑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。一審判決后，孫小果等人不服，向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。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，依法“駁回上訴，維持原判”。

曾在高級法院擔任法官十余年的知名刑辯律師賀小電告訴澎湃新聞，如果高級法院的死刑維持裁定已向孫小果本人宣判，該裁定即生效。早在1997年，最高人民法院授權高級法院和解放軍軍事法院核準部分死刑案件，直至 2006年10月26日，最高法發(fā)布《人民法院第二個五年改革綱要》，明確規(guī)定將死刑核準權統(tǒng)一收歸最高人民法院行使。這意味，當時云南高院對孫小果下達“駁回上訴，維持原判”的裁定時，同時也核準了其死刑立即執(zhí)行。

賀小電介紹，高級法院在核準死刑后，到向中級法院下達死刑執(zhí)行命令的時間，并無法律明確規(guī)定，數日至數十日不等，“簽發(fā)、打印、郵寄等等這些都需要時間，還有，比如集中執(zhí)行”。但死刑命令下達之后，法律規(guī)定7日內必須執(zhí)行。孫小果后來“死刑復活”，顯然是在二審之后、死刑執(zhí)行之前，啟動了再審改判，所謂“槍下留人”。

中國政法大學刑事辯護研究中心聯(lián)席主任朱明勇認為，值得注意的是，孫小果案執(zhí)行死刑的命令不管下達還是沒下達，他被送往監(jiān)獄服刑需要有一個改判，“如果沒有執(zhí)行死刑的話，一定要有一個改判的文書，比如改判為死緩或者改判無期、有期，有了改判他才有可能會被送到監(jiān)獄去服刑，他不可能是維持了死刑的判決，最終也沒有執(zhí)行，沒有改判的法律文書是不可能送到監(jiān)獄里面去的。”

孫小果“免死”，疑似同案犯未獲改判

朱明勇告訴澎湃新聞，根據孫小果犯案時施行的1997年《刑事訴訟法》規(guī)定，“槍下留人”一般只有三種情形：一是在執(zhí)行前發(fā)現(xiàn)判決可能有錯誤，需要改判；二是在執(zhí)行前罪犯揭發(fā)重大犯罪事實或者其他重大立功表現(xiàn)，可能需要改判；三是罪犯正在懷孕。

那么，孫小果到底是符合哪一種情形阻斷了死刑立即執(zhí)行呢？

澎湃新聞從中國裁判文書網獲悉，2018年1月9日，云南昆明市官渡區(qū)法院對一名叫蘇源的被告人犯危險駕駛罪作出判決。判決書顯示，蘇源，男，1981年5月26日生，漢族，大學文化，戶籍所在地云南省昆明市盤龍區(qū)，住云南省昆明市盤龍區(qū)。被告人蘇源因犯強制侮辱婦女罪、故意傷害罪于1998年2月18日被云南省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，數罪并罰，決定執(zhí)行有期徒刑二年，于1999年11月17日刑滿釋放。

在《中國法律年鑒（1999）》發(fā)布的孫小果案中，8名被告人之一蘇源，男，17歲，云南省普寧縣人，學生，1997年11月18日被刑事拘留，12月22日被逮捕。蘇源參與了孫小果案中第5起犯罪事實，即被媒體廣為報道的孫小果糾集6人，將被害人張某某扣留夜總會，用牙簽刺張某某乳房，逼迫張某某牙咬大理石茶幾。其中，孫小果叫蘇源買來竹筷和牙簽。

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，于1998年2月18日作出一審判決。其中，蘇源犯強制侮辱婦女罪，判處有期徒刑二年；犯故意傷害罪，判處有期徒刑一年；數罪并罰決定執(zhí)行有期徒刑二年。

對比兩處材料，1981年出生的蘇源，1997年案發(fā)時正好為17歲，昆明中院判其2年有期徒刑，若其刑拘時間為1997年11月18日，則其刑滿釋放時間正好為1999年11月17日。兩份材料互相呼應。

一位經手過多起死刑復核案件的資深法律實務專家告訴澎湃新聞，若官渡法院的判決書中蘇源與孫小果同案犯蘇源一致，則意味孫小果一案被高院維持，孫小果參與的該起犯罪事實沒有錯誤。從判決書披露的情況，蘇源未能獲得改判，并執(zhí)行完了昆明中院此前判決的全部刑期。

案件發(fā)生錯誤，相關人員按責任參與程度劃分

孫小果“死而復活”，顯然是針對他本人叫停了死刑執(zhí)行，并進行了再審改判。

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劉長認為，孫小果被停止執(zhí)行死刑的理由，排除懷孕的情形，很可能是適用了第二種情形，即在執(zhí)行前被認為是有揭發(fā)他人重大犯罪或有重大立功表現(xiàn)，“當然也不能排除是當時執(zhí)行人員發(fā)現(xiàn)法院判決確有錯誤。”

云南方面通報稱，經查，孫小果在服刑期間，其母親孫鶴予、繼父李橋忠與監(jiān)獄、法院相關人員共謀，利用并非其發(fā)明的“聯(lián)動鎖緊式防盜窨井蓋”申請實用新型專利，達到認定重大立功幫助其減刑的目的。

“專利一般包括三種，一種叫發(fā)明專利，一種是實用新型專利，一種叫外觀設計專利。其中，發(fā)明專利的要求較高，有創(chuàng)造性、難度大，而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相對簡單，有時就是一個噱頭，并無技術含量，只是一種新方法而已；孫小果申請的就是實用新型專利，能不能作為重大立功來減刑，其實是一個問題。”朱明勇說。

但是，在前述法律實務專家看來，就算專利確為犯罪本人自己發(fā)明的，在減刑時構成重大立功，也難以在死刑執(zhí)行階段發(fā)揮救人的作用。而第二條途徑，檢舉揭發(fā)犯罪，一般要求為能判處無期以上的重大犯罪，或者幾個有期徒刑以上的犯罪。

賀小電介紹，像孫小果這樣的案件，其再審改判必然經過了院長提交審委會討論。會上，審委會成員根據承辦人員遞交的報告材料進行研判。“如果罪犯制作了假的證據材料，比如假的立功，或者假的檢舉揭發(fā)材料，明顯的作假一般人都看得出。但不是很明顯的虛假材料，或者相關人員想要包庇他，則會裝糊涂讓其通過。”不過，賀小電強調，就算通過審委會決定案件，案件發(fā)生錯誤后，相關人員的責任仍然按其參與程度進行劃分。

賀小電介紹，死刑案件確定再審之后，一般都由高級法院進行再審改判。改判為死緩，或者無期，都有可能，主要根據其新的事實來認定。

免死后再運作減刑，涉監(jiān)獄、法院等

多位刑事專家根據官方通報解讀認為，孫小果從被判死刑到改判“免死”，再運作減刑，服刑十余年后出獄，其間流程涉及監(jiān)獄系統(tǒng)、法院等方面。

官方通報亦顯示，孫小果案辦理取得了階段性進展，相關部門已對省監(jiān)獄管理局原副巡視員劉思源、省監(jiān)獄管理局原副局長朱旭、省高級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原專職委員梁子安、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審判監(jiān)督庭原副庭長陳超以及孫小果重要關系人等11人采取了留置措施，對孫小果出獄以后所涉系列刑事犯罪案件中的9名犯罪嫌疑人執(zhí)行逮捕，23名犯罪嫌疑人予以刑事拘留。

據澎湃新聞此前報道，一名承辦了孫小果案的云南省高院法官，在退休后跳樓自殺，或與抑郁癥有關。

據云南省掃黑除惡專項斗爭領導小組辦公室的通報，云南省市有關辦案部門正在按照中央督導組和省委的要求，對孫小果1998年犯強奸罪一審被判處死刑后，二審、再審改判以及刑罰執(zhí)行和其他違法犯罪加緊開展調查工作，依法全面深入徹查該案，對在案件中為孫小果提供保護的國家公職人員、關系網和“保護傘”，堅決一查到底，依紀依規(guī)依法嚴肅處理，絕不姑息。

朱明勇分析認為，隨著官方調查的深入，若發(fā)現(xiàn)孫小果的改判系違法操作，將可能啟動審判監(jiān)督程序，撤銷原來的改判，孫小果面臨著又一次重新審判；如果重新審判并到此次孫小果涉黑案件中一并處理，有可能再度被判處死刑，甚至立即執(zhí)行。